早上6点,随着闹钟音乐的响起,季林枫准时起床,然后洗漱、戴上工牌,开始上班,从“床铺”到单位仅仅2分钟“路程”。季林枫是家乐福上海万里店的店长,疫情以来,他已在门店住了至少一周,其实他凌晨2点才验完货睡下,每天只睡4小时是他最近的常态。
从3月28日5时起,上海市以黄浦江为界分区分批实施核酸筛查。各大零售门店成为保供的后盾,尤其在这两天,居民们的采购迎来一波高峰。第一财经记者现场独家采访,还原了季林枫忙碌而充实的一天,而他也是无数抗疫保供零售人的一个缩影。
天际散发出微弱的光芒,季林枫已经起床了,其实即便闹钟不响,他的“生物钟”也会在早上6点自动苏醒。面积不大的店长办公室在地下室,没有窗户,但干净整洁。如今这一方天地也成为了季林枫的临时“卧室”——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、一个简易衣架放置了足够他一周穿戴的衣服、一个简单的灰色沙发就是他的床。在办公的地方门口放置着一箱咖啡,这是用来提神的,因为明天的上班时间起码十几个小时,真正沾到沙发睡觉的时间最多4小时。
几分钟洗漱完毕后,季林枫就开始“奔赴战场”。从早上6点半开始,他和其他住店员工就开始上货,尤其是生鲜果蔬,特别的重要,货架排面要铺足。
季林枫是个80后,从事零售业已经10多年了,从生鲜板块做起的他对于一线业务很熟悉。而这一切在近期的保供工作中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。
在门店内,季林枫熟练地进行着货物的铺排。“近期,我们很多店员和管理层都被封在了小区,门店人员紧缺。所以我就一直住在门店,我怕万一我也被封在小区内,那就无法到店上班了。我也动员了一部分员工尽可能地住在门店内。我在车里还放了7天的换洗衣服,也给员工准备了一些日用物资。最近是保供应的关键时刻,一定不可以松懈。”在与第一财经记者说话间,季林枫已经排好了一整排货品,动作快到记者还来不及捕捉几个镜头,他已经干完活儿了。
然后就是作为店长的巡场,检查所有货物是否备齐。很快,到了早上7点半,不少顾客已经在等待超市开门,季林枫和他的团队严阵以待。
在门店现场,第一财经记者看到,大部分顾客都比较有秩序,排队打包、称重、支付。相对而言,生鲜果蔬和肉类的销售比较火热,方便面等食品也比较热销,而洗护用品、家电和酒类等销售情况一般。
“蔬菜和肉类是大家备货的重点。我们平时的果蔬供应是每天1车,现在是每天3~4车,凌晨就开始备货,早上来一批,晚上再来2车,总体的生鲜货品供给翻了3~4倍。”季林枫边和记者聊着,边开始新一轮补货。
第一财经记者在现场看到,季林枫手边的绿叶菜货柜在1~2小时内已经见底,在他的安排下,一批新鲜的蔬菜通过推车拉到了店长和一些店员的手边,然后大家开始拆包装,补货。“这几天我们全员都上阵,大家都是理货员,即便你是办公室的行政、管理人员、公关部人员等统统扑到一线干活。”季林枫和几位店员仅2分钟不到就补完了一轮蔬菜,这样的高效率补货,在近期每天要进行十几次,差不多是平日里的至少4~5倍,按照7点半开门到晚上延长到10点关门,部分生鲜热销货品几乎是每小时都在补货。
热火朝天的补货后,早上10点半左右,季林枫要给各个部门召开每日例会,原本作为店长,管理工作和会议是比较重点的业务,而这几天为了保供,开会反而成为最简单快速的工作了,因为大家必须争分夺秒地维护好门店的运营。
当天的会议其实已经晚了半小时,因为门店内的补货太忙。10点半,季林枫和店员们的会议在地下室,也就是距离他“临时卧室”几步之遥的会议室开始了,与会者包括生鲜业务、非食业务、销售和采购等人员。
“要再增加叶菜,下午4点再补一次货;昨天20(部门名称)有些业务没有起来,今天要改进;排队和自动收银要分两条动线,这几天是高峰期,即便是吃饭时间,也一定要保证至少两台秤运作;生鲜部门要留人包菜;门店里面每个区域安排人手清理垃圾,保持干净……”戴着眼镜,长相斯文的季林枫在开会时体现出了不一样的雷厉风行。
会议上提及的都是实际业务,整个会议仅10分钟左右就结束了,在散会的一霎那,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会议室,迅速回到门店岗位上进行运维。
中午12点半左右,季林枫终于能喘一口气吃午饭了。但“这口气”也仅仅15分钟。“抗疫保供以来,我们店内的工作人员吃饭时间都在15分钟左右,迅速吃完饭,赶紧工作。因为一定要保证店内有基础人手。”一边吃饭,季林枫一边还在电话安排工作,包括下午的补货、供应商沟通、住店员工睡袋的购买等。虽然店内备了3~4倍的蔬果,但店长的午餐仅一个绿叶菜,格外的简单。“其实我忙起来根本吃不下饭,我早饭也没有吃,有时候一天也就吃这一顿,工作太紧张了。”
吃完午饭,与第一财经记者简单交流后,季林枫一头扎进门店,继续下午的补货、门店清理、顾客沟通等工作。
“原本我们一家门店一般的情况下一共有300名工作人员,按照轮班,起码得有150人同时在岗工作。但是现在很多人没办法到岗,目前门店内仅有30名左右员工,即十分之一的人手。所以你能明白为何我们连吃饭睡觉都没时间了吧。”季林枫对第一财经记者透露。
下午2点左右,在门店的后场,季林枫团队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打包。疫情下,除了到店客人的购物,还有大量的线上订单,而且人均的采购量都是翻倍的,往往一个订单打印出来都是长长一条单据,分拣货物的压力非常大。
“以前我们每天的线单左右,现在大家到店购买也不太方便,所以在线订单量大增。我们每天的在线倍多的线上订单量。光是打包分拣就是很大的工作量。”季林枫透露。
在后场,第一财经记者看到,这里是专为在线订单设施的一个快速分拣区,有冰柜和常温商品,主要是食物、水和日用品,这些在线热销品按照订单由分拣员快速打包,规定的货物分拣时间是控制在20分钟,如果缺货则自动退款,然后把处理好的货物按照销售经营渠道和流水号放置在交接区,会有骑手过来拿货并运送。
下午4点开始,除了门店工作,季林枫还要沟通处理货车补货事宜,在门店的后仓,第一财经记者看到大型冷链货车正在抓紧时间补货。
当然,按照现在翻倍的在线订单量来看,光靠第三方平台的骑手是完全不够的。所以作为店长的季林枫在完成了下午时间段的补货、理货等工作后,就开始自己充当“骑手”。
傍晚5点半左右,季林枫根本顾不上吃饭,因为有一项重要的任务等着他——开私家车去送货。从晚上5点半到8点,季林枫会开车去给附近小区居民集中送货,有不少都是特别设置的家庭套餐,便于打包和运送。在门店停车场,第一财经记者看到,一辆并不大的白色私家车被塞得满满当当,甚至连后排座位上也都是货物,跟拍记者是把自己“硬塞”进了车的后座。一天跑下来,季林枫和他的团队人员脚底板已经磨出了水泡,然而,他们的工作远远没有结束。
回到门店,再运维一下门店管理,已经到了深夜约10点,此时门店已经关门,但季林枫还在焦急地等待晚间的补货——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第二天开门的第一批货物,部分商品是在凌晨左右物流运输到店的。
在下午冷链车进出的后仓门口,一车车的货品到了,此时已是夜间11点,季林枫和留守在门店的店员要开始清点货物,并还有验货,假如发现问题,需要立即处理。这样的验货要处理到凌晨2点左右。
“其实我们已算不错了,家乐福有大型零售商的采购优势,还有直采合作方,我们还有一些现场驻点采购人员,依据市场行情去稳定价格,按照协议价采购,不会高价采购。我们的货物价格是保持稳定的。”季林枫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道。
再次回到店长办公室,简单洗漱后,已经过了凌晨2点,睡前季林枫还需要刷一波手机,并不是为了看娱乐八卦,而是确认供应商与店员的情况,以保障第二天的工作。
当然,季林枫临睡前还会看一眼办公室墙上的画,有风景画也有卡通人物画,看着这些画作时,季林枫的眼里透出了白天工作时所没有的温柔。
“那是我孩子画的,我很久没有见到孩子了,现在也顾不上家里,就靠父母和妻子照顾家里了。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,我自己管理的超市门店内要备满货物,但其实我家里人买菜,我未必能送达,因为我家不在附近。其实我内心对家庭是有所愧疚的。但是疫情当前,对于我而言,最重要的是保供应和稳价格,我责无旁贷。”季林枫坚定地表示。
疫情之下,家乐福、沃尔玛、麦德龙、百联、盒马、大润发、永辉等业者都在努力,像季林枫这样的店长还有很多,他们都在忙碌着。
凌晨2点多,季林枫睡下了,不到4个小时后,他又要起床,继续这样一天的忙碌工作,但他相信,疫情一定会过去,而零售人的明天会更美好。